直到到目前為止,本書都關注在甚麼是正確或可接受的行禮習俗。現在諒必要以大而化之的方式談談風格,這是依據散文作家埃爾文‧布魯克斯‧懷特(E.B. White)對風格所作的區分。這會有點不著邊際。畢竟誰可以斷定那既沒有音樂又沒有太多禮節的行禮令人覺得沉悶、繁瑣、和枯燥無味,而那又長又隆重的行禮卻令人感到輕鬆、簡單、甚至引人入勝,這兩種不同方式的行禮都算正確嗎?
風格涉及品味,品味卻不是天生的。它可以從社交互動中學得。品味無需商榷這句格言並不是說品味由於太過主觀以至於沒有結論。它表示品味根本就是公眾的事務,已經完全超出純粹個人感受的考量。例如,若對拍拍英國女王的背部或是對詆毀窮人的不當言行無動於衷的話,就相當麻木不仁,是沒有資格來討論品味。鐘鼎山林,各有所好(De gustibus non disputandum imbecilibus)。品味原本就是風格所不可缺少的社會要素,品味與風格的關係就好像文法與詩詞的關係一樣。
然而儘管行禮充滿著美感,行禮風格不只是審美而已。因為行禮並非美感的敬禮(latreia),而是真實/合理的敬禮(logike latreia),它不是人的敬禮講究知覺感受,而是聖言(logos)的敬禮,富有嚴謹的智性和靈性意義。
教會對聖言/意義的特殊敬禮唯有從耶穌基督身上整體地看待天主、人類和世界(天地人)才能理解。這個觀點首先瞭解傳統所認為的天主有如身分(Persons)的共融,彼此互相開放。然後,天主寄居在按祂的肖像所造生的人當中,創造者與受造物的共融以最具體的方式得以實踐完整、真實、和持續。因此,教會對聖言/意義的特殊敬禮需要一個救贖的整體宇宙觀。
按照這個觀點,造物界的歷史是造物主自我給予的啟示。造物界是一個大愛的祭典,主禮懇請人類為了宇宙萬物的生生不息,大方地在共祭中與祂共融。這樣,祂完完全全地主動而不是我們。我們能夠在所不惜地愛祂正是因為祂先愛了我們。天主聖三的共融,首先藉由化育眾生的創造工程反映在時空當中。
我們在受造物中所發現的共同性,僅是對萬有根源的驚鴻一瞥。我們所發現的源頭是在時空中天主聖三自我通傳的共融。我們所發現的世界並不只是分離散落和比鄰緊靠的隨機組合,而是脣齒相依的整體「生態」,它們各以不同的方式與共同源頭的天主聖三真正地結合。我們只有在雄、雌和產物的受造物關係中;在人類的愛、與被愛和愛的結晶,就是在母親、父親和孩子當中,隱約地辨識出這真實關係。
從永恆中出自聖父,在時空中道成肉身的那位是受造物與源頭共融的基石和棟樑。正是道成肉身聖言的悖論,成為人類反璞歸真回到共融的原型。天主主動地道成肉身的聖言,在她自由地首肯下出現,她是我們最絢爛奪目的代表。在她身上,造物的神(the Unmade)順從人類孕育的約束,不生的神(the Ungrowing)接受人類成長的教養,不滅的神(the Unfailing)承擔人類挫折與失敗的風險。因此,道成肉身的聖言擔任了受造物與它的根源共融的慶典中保、司祭和主持人。天主對我們的愛在這祭典中臻至完美,因為「……在基督內,你們從前遠離天主的人,藉著耶穌基督的血,成為親近的了。因為基督是我們的和平,祂使雙方合而為一;祂以自己的肉身,拆毀了中間阻隔的牆壁,就是雙方的仇恨,並廢除了由規條命令所組成的法律,為把雙方在自己身上造成一個新人,而成就和平。祂以十字架誅滅了仇恨,也以十字架使雙方合為一體,與天主和好。所以祂來,向你們遠離的人傳佈了和平,因為藉著祂,我們雙方在一個聖神內,才得以進到父面前(弗二13─18)。」因此,耶穌基督不僅在我們與天主,與受造物與所有全體子民的接觸中,更在共融中成為第一件聖事。
這意味著「在聖神內天主所寄居(弗二22)」的聚會、信眾、信仰的大宅院的教會是基督肉身生後在時空中的生命具體形式。由於教會是祂持續臨在的聖事象徵,大方顯露祂戰勝了受造物彼此的離散、分離與疏離。因此,它挺身證明自我中心個人主義的不是,成為天主在基督內所創立的「特選的民族、皇家的司祭、神聖的國家、天主自己的子民」(伯前二9)。宇宙禮儀所慶祝的就是萬事萬物合一在宇宙的唯一根源。這是連結而不是分離的行禮。它是對抗罪惡的恩寵見證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